仁恒足球队(上海疫情爆发后,郭敬明和小时代莫名登上热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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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柳展雄,关注新兴行业,《新京报》《经济观察报》专栏作者

前两天,有个热搜,郭敬明小时代原来是现实主义作品。

01

众所周知,郭敬明的《小时代》系列,长期以来稳坐烂片宝座,《小时代》电影拍了4部,每一部的豆瓣评分都在4.6-5.0之间。

电影堆砌奢靡、矫情、拜金主义几大元素,把上海拍得非常浮夸肤浅。

然而,疫情一来,大家纷纷表示:肤浅的人是我。

先是高档小区在比订谁的食品高级,仁恒团了一万多块的shake shack,星河湾,云锦东方跟进。

然后有汤臣一品业主嫌弃志愿者送的蔬菜肉类不新鲜不好吃,丢到小区门口。

接着又是高档富人区的业主们,攀比包装袋。

本来,居民在门把手上挂一个袋子,是为了方便防疫人员发放物资,避免病毒接触。结果这帮有钱人愣是玩出了花样,在门把手上挂出了各种名牌包包,奢侈品的手提袋,居然开始卷起来了。

我琢磨着,谁家要是挂个蜜雪冰城的袋,会不会当场被逐出沪籍。

在这场凡尔赛大赛中,茅台再次确认了王者地位,啥爱马仕,LV,根本不值一提。

还有的要用“炫富”来挣回上海的脸面。

在见识了这一系列土豪操作后,谁敢说郭敬明写的东西虚假?

十年后,世人终于感悟到,《小时代》原来不是浮夸,而是纪实文学,我们欠郭敬明一张电影票。

其实,郭敬明式“上海浮华都市文学”,已经被营销号乐此不疲地复制了,只不过,把金粉气息收敛了些,再拉上北京其他城市对比,显得没那么浮夸了。

在微豆瓣上,经常能看到的各大城市对比,啥上海精致,广州安逸,北京土鳖。

上海生活是逛family sales,在梧桐树下吃brunch烟熏三文鱼三明治,北京生活是吃卤煮喝豆汁。

北漂职业女性聚会吃羊蝎子,撸串;沪漂职业女性聚会吃法国菜。

如何分辨一个女孩是北漂还是沪漂,就看她的朋友圈。

这轮上海疫情第一个上微的热搜,是“我要买咖啡啊”,当时很多人还嘻嘻哈哈地点赞:不愧是上海,跟别的地方不一样。

02

这些年,上海顶着“小资”“高端洋气”的名头,已经被盛名所累。

诚然,上海不乏小资的生活,少数一些人崇尚物质上的满足,追求消费主义。

但要知道,上海的底色是市井的、草根的。绝大多数上海人喝豆浆吃油条,真实的上海不是电视剧和小红书塑造的空中楼阁般的上海,不是个个都市丽人光鲜亮丽。

长期以来,上海的对外模样是武德充沛,肌肉发达,跟小资情调恰好相反。

从1949年以来,上海是全国工业基地,拥有庞大的产业工人群体,这点很容易被外界忽视。

上海还多次抽调技术人员、工人到全国各地援助,也就是三线建设,三峡等大工程都有上海技术工人的影子。

工人阶级的业余生活是踢足球,搞运动,体育能力max。今年范志毅吐槽国足的经典名句,「中国足球脸都不要」,「输了泰国后输了越南,输了缅甸,最后没人输了」,「赵鹏什么的都在踢中卫」,出圈了,成了互联网名梗。

范志毅就是上海人,申花队是国内老牌足球劲旅,以前上海人的体育精神非常足,1955年上海建立基层体育协会,至1956年,全市共建7个产业体协和3395个基层体协,足、篮、排和乒乓球队共11918个。

其中,上海中纺机的厂足球队表现优异。1958年参加全国足球甲级联赛,1964年获全国足球乙级联赛第六名。

截止到1980年代,获得1972年上海市甲、乙级联赛冠军、1981年第一届陈毅杯冠军、1983年长江杯足球赛冠军等。

上海工人生活苦逼的一面也有,计划经济苏联模式的苦逼在上海体现得非常充分。房产资源短缺,老百姓过着集体生活。单位楼里,每五六户人家合用一间公共厨房,因为没有独立家庭厨房。

本地上海人,基本上吃饭都是从石库门公共厨房过来的。各家轮流做饭,到饭点时刻,弄堂剁砧板的哒哒声,油烟机的呼呼声,菜勺翻炒的嚓嚓声就没停过。

到了晚上睡觉,很多家庭是祖孙三代挤在一起睡觉,一家五口住在一个石库门阁楼间。

家里孩子小时候跟父母在一张床上睡,小孩长大后,空间不足,有一种改造方式叫“抬房子”,把屋顶掀开,四面墙上又加了几排砖,抬出来的阁楼里铺一张席梦思,就算孩子的单独卧室了。

很多外地朋友不知道上海人住得这么苦逼,只知道电视剧和小红书塑造的上海。

要看真正的上海,不要看现在的电视剧,去看《老娘舅》《孽债》《股疯》,了解了解上海普通老百姓的喜怒哀乐。

1949年后,有四分之三的申城市民住在这种石库门建筑里,至今还有近32%的人住在里面。

这种地方哪有什么优雅精致、小资情调,连现代化卫生间都没有。

老小区里,大小解都是马桶解决。每天清晨,天一亮,就会从阁楼的窗外传来各家刷马桶,刷,刷,刷的竹刷声。21世纪,棚户区改造,市中心搬迁到周边,几轮住房改造后,上海人这才过上像样的生活。

这才有了微豆瓣上,沪漂们羡慕的上海模样,“羡慕那些愚园路买包子,梧桐树下遛狗的人,他们是真正的城市的灵魂”,“上海老街区,咖啡馆这类的小馆子很多,看书看戏看剧,人也不着急,慢悠悠”。

这轮上海里疫情,在视线之外,仍然有大片老旧工人小区很惨,别说优雅悠闲,买个青菜大白菜都疲于奔命。

这些小区,人口老龄化严重,基础设施又没更新,好多老年人都不会健康云二维码,年轻人去那种小区做志愿者,第一件事就是帮他们弄二维码。

一个网友说得好,张爱玲的上海和张乐平的上海一样存在。

外界只喜欢看张爱玲的上海,喝红酒咖啡,化完妆再下去做核酸,精致优雅的上海。外界有意无意忽视,《三毛流浪记》作者张乐平,那种市井的、草根的上海。

03

这轮疫情,我们似乎看到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上海:

一边有老年人拿不到生活基本物资,有便利店店长坚守在店里23天没有出门,有水果摊贩倒掉腐烂的过期的商品。

另一边则有富人区攀比凡尔赛,仿佛从《小时代》电影里走出来的,普通人买不到菜,他们可以暗中搞消费额攀比比赛。

看到这幅画面,我脑子里边不由得蹦出了“拉美化陷阱”这个词。讲的是发展中国家在工业化进程中,片面强调GDP增长,忽视社会公平,结果人均收入达到中等收入水平的时候,毛病更多了……

大家看看巴西富人区和贫民窟,两边差距非常大,肉眼就能看出来。巴西穷人住在山丘上,房屋矮小、密集,绿化环境少的可怜。

而仅仅隔了一个街道的富人区,房屋高大、间距宽,绿化充足。有钱人日常出行,甚至不坐车,而是搭乘直升飞机。

林肯凯迪拉克豪华私家车,巴西人都看不上,巴西圣保罗注册在案的直升机有500多架,全市高楼大厦上的停机坪达到200多个,这两个数字都是世界之最,发展中国家的圣保罗,楞是在直升机这方面把英国伦敦和法国巴黎,甩在后头。

有钱人选择这种交通方式,也是因为犯罪率高,城市治安太差了。在地面坐车,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黑帮抢劫了。

也因此,巴西是世界第二大装甲车市场。巴西的富人区,24小时有全副武装人员巡逻,大亨们在一群保镖和护卫犬的簇拥中,才有安全感。

拉美化的前景,肯定不是中国人想看到的。

我敢打,再过四五年,“上海精致,北京土鳖”这类营销号段子就会销声匿迹。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感,电视剧和小红书对资本浮华的意淫。

而且我认识的不少上海本地人,也有表达不满的:我们魔都还是穷人多,上海以前不是富人多,上海以前是工人多,洋气其实只是一个方面而已,但现在莫名成卖点。

草根文化,豆浆油条才是上海的底色,上海弄堂生活无论苦的一面,还是乐的一面,都是属于草根的,不能被小资文化所掩盖。

郭敬明一次采访中,主持人鲁豫说“我觉得中国很多大城市,上海的包容感挺强的。”郭敬明很冷酷地回答,“没有,那你要有钱”。

希望上海这座中国最发达的城市,不要忘记乃至回避自己的草根底色,在追求优雅精致的同时,也不要忽视了底层百姓的感受。